【港人移民的「心電圖」和心態】
自香港人開始熱烈討論移民這個話題，官員對這個議題的回應，每次均令人嘆為觀止。有官員最初說，不覺得香港有移民潮，又有官員近日更指，香港人口不減反增。自 2019 年的反修例運動爆發後至今兩年多，容許我以一個移民顧問的身份，客觀地述說這個繼上世紀80、90 年代後的港人移民潮情況，以及近距離描述港人的移民心態。
不如先用數字來說話。我透過慧科新聞搜尋器（WiseSearch），輸入「港人、移民」兩個關鍵詞，把搜尋日期鎖定為 2019 年的 6 月起至今年 9 月。我嘗試比較每一個月，在本港主流媒體含有「港人、移民」二字的文章數目，來論證移民這個話題，熾熱程度如何經歷高山低谷。
包含「港人、移民」二字在主流傳媒的文章數目，在 2019 年 6 月反修例運動爆發後，每月約有 200 篇左右，當國安法去年 6 月在港頒佈兼實施後，相關文章在該個月份飆升逾 700 篇，創歷史高峰。而由去年在國安法生效的一年，每月也有持續 500 多篇有關港人、移民的文章，近月數字回落至 300 篇左右，也許因為移民話題已討論得太多，沒太多新意，這個就是香港的「移民心電圖」。可知道嗎？十年前的香港，涉及港人、移民詞語的文章，一個月也沒有 100 篇。
即使官員說港人移民不成氣候，但從上述數字來看，民間對移民的討論，絕對稱得上是回歸以來的新高。我敢說，每人身邊總有親朋戚友、朋友的朋友離港移民，甚至要待朋友上載在別國的相片至社交網站，才知道朋友已不辭而別。
在我接觸的客戶群中，我可以形容，在反修例運動爆發的最初階段，無論「黃」與「藍」也有人想離開香港。還記得，有父母帶同子女上來，詢問哪個途徑是最快可以離港，心態是「總之走到就得」，有人甚至慌不擇國。有人不再想目睹那時的混亂的香港，有人對香港前途心死，來的人甚麼政治立場也有。
國安法在去年 6 月頒布後，情況則有變化。首先，來找移民顧問公司的，當然有一定經濟基礎。較為特別的情況是，我接觸的絕大多數是專業人士，我可以感受到的是，這班專業人士本來不是很熱衷政治變化的一群，亦從來沒有想過要移民，但觀感就是現實（Perception is reality），即使不是每天研讀新聞，但一般人已對這個社會、政府、香港未來前途已有既定觀感，而這些觀感離開真像不遠，不會因任何人塗脂抹粉而改變。
來找我的大多是醫生、老師、社工、i-Banker、在大公司任職的部門主管等，從他們身上，我聽得最多有幾個字詞：「驚」、「要一個保障」、「環境轉差」、「為小朋友」、「不知將來會點」，不論喜歡與否，這就是專業、中產人士對香港未來的研判。退一萬步說，即使國安法如何的好，從政者是否也要好好地梳理、回應市民對刻下香港頗為負面的觀感呢？
英國的 BNO VISA 去年在國安法後公布，今年 1 月開始接受申請，首兩季已吸引近 6.5 萬人申請，第三季數字將於下月尾公布。今年 2 月，加拿大公布專屬港人的移民方案，6 月公佈細節，掀起一股「Stream A」、「Stream B」移加熱潮，坊間更出現「讀書潮」。澳洲則讓香港留學生畢業生多留五年，並加快技術移民的申請。總括而言，英國大量吸納「家庭客」，而加、澳加則吸納本港年輕客人。
當上有政策，民間的對策卻是千奇百怪，我想說的是港人移民心態。不知怎的，有港人有一種「攞盡著數」的心態，例如有人想試圖英國、加拿大兩邊一起申請，兩國每年各住一半時間，「食盡兩邊」；有人則想在英國居住最少的日數，餘下半年時間回港賺錢，總之不會「蝕畀你」；有人則想我解釋，為何別國移民法例有這些難以解釋的限制。我常覺得，不少國家（除了英國）沒有虧欠香港人，有時要移民別國，得要低聲下氣，不是來討不平或「攞著數」。
最近有調查指，有近一半港人赴英後未找到工作，也有人不單還未找到工作，還苦惱於如何成功租樓，讓人有種準備不足卻立下大志移民別國才算的感覺。若閣下孤家寡人「無嘢輸」，我還可理解，但如果一家大細，有老有嫩，我真心奉勸大家要做足準備才起程。
以往做移民顧問，看著客人開心追求更美好的未來生活，對香港不出惡言，但現時要移民的人，若非對香港現況生厭，便是為了下一代的未來，對當下香港現況義憤填膺，更有人已不欲多言，一切盡在不言中。
【文：信睿環球有限公司創辦人-司徒詠怡】
